来圣彼得堡以前,心心念念的在印象中涂画着,这是一座欧洲的城。可令我吃惊的是,当我漫步在涅瓦河边里,却发现了那么多中国的风尚。且不说商店和市场里遍布的“中国制造”,大街小巷里里点缀着红灯笼的中国饭店和茶楼,尤其令我感到惊奇的是,圣城最初的很多建筑也有着浓重的“中国风”,皇村里有中国亭,郊区的罗曼诺索夫城有中国宫、甚至在涅瓦河边彼得大帝小屋的对面可以找到印有大清字样的白色石狮子。而在很多博物馆里,摆着许多在国内也并不多见的工艺品。 回溯历史,彼得堡建于年,他大兴土木的时期,正值我国历史上的康乾盛世。此时这个北国之都不仅仅是通往欧洲的窗口,更是贪婪的汝吸着东方文明的精华。而此时的中国,一直是一个被涂抹上许多神秘色彩的国度,这里精美的瓷器、奢华的丝绸和芬芳的茶叶,时时勾起邻国对东方的向往。年间,两国互派的使团络绎不绝,两国之间的交流,由当初的涓涓溪流,汇成今日的汪洋大海。 博物馆里的中国珍奇 最早的一批来自中国的展品藏于瓦西里岛尖角上的昆斯特卡米拉(也称珍奇博物馆。这是是俄罗斯第一家国家自然科学和历史博物馆)。年,年轻的彼得大帝游历荷兰时,对许多从未见过的中国小玩意产生了兴趣,并亲自将收集的珍奇带回了国内。年,科学家朗格奉彼得大帝的谕旨到北京采购工艺品,自此,陶瓷、漆器、玉雕、骨雕、丝绸服装等源源不断的充实着珍奇馆里的收藏。遗憾的是,这些展品毁于年的一场大火。后来,学者叶拉金又被派往中国采购,可惜,许多毁坏的展品都已经不可复制了。这之后的三百年间,大批俄国传教士、学者、旅行者层前往中国研究文化和习俗,便形成了俄罗斯人“中国学”的源头。今天的昆斯特卡米拉,依然珍藏着多件中国古代的工艺品,有宜兴的陶器、清朝的官服、绣花女炮、华丽的戏服,还有住房模型、佛教雕塑等。最为惊异的是,二层的展馆里堂而皇之的摆着一个地道的漆黑的木头棺材,真是很神奇,百年前的人们是怎么千里迢迢把它从中国运来的。 20世纪初,中国民间的木版年画作品正处在艺术登峰造极的状态,这些在国人看来平常不过的东西却引起了圣彼得堡大学学生阿克列谢耶夫的浓厚兴趣。他不顾一切来到中国,先后收集了幅年画,其中的绝大部分已成为绝版。今天,这些艺术珍品大多安放在冬宫的艾尔米塔什博物馆内,成为研究中国现状及社会风俗民情的重要依据。然而,在这些年画的故乡,很多图样都已散失了。一位俄罗斯学者当年的个人行为我们保存了一笔极为珍贵的遗产,他们对文化的珍视态度是值得我们深深敬重的。可惜,我先后去了冬宫的远东展览部四次,却只看到一些瓷器,珐琅、水墨山水和仕女图,从未看到年画的踪影。也没能看到圣彼得堡科学院东方部收藏的敦煌经卷与《石头记》抄本,深为遗憾。 建筑里的中国情调 第一次注意到圣彼得堡建筑里的“中国风”,是在圣彼得堡第一任市长缅希科夫的官邸里。缅希科夫出身贫贱,在对瑞典的战役中获得显赫战功并深得彼得大帝的信任。位于瓦西里岛上的石头宫殿,称得上是彼得堡建立之初最为奢华的建筑,也是彼得大帝召见外宾或举行典礼时经常“征用”的场所。在这座宫殿里随处可见中国的红木家具和精巧的青花瓷器。在女主人的卧室里还可以看到一幅丝织壁毯,上面是一幅传统的中国绘画,最上方是赠者的印章和太阳,代表着权力,灵芝代表万寿无疆,凤凰驾于云端寓意吉祥,而画面的主体是各种姿态的光头小娃娃们,象征着子孙满堂。据文献记载,这些挂毯都是中国皇帝回赠给使团的礼品。显然,房子的主人非常了解这幅画的象征意义,因此用它来装饰女主人的居室绝对不是偶然的。在另一座大厅里,可以看见丝绸做的包墙,大红的底色上绣着各种丝织的花鸟,亭台楼阁,据说还有一幅画取自《封神榜》。相似的绒绣还陈列在城郊的夏宫、巴普洛夫斯克以及罗曼诺索夫的宫殿里。由此可见,中国来的丝绸,是当时达官贵人们所追捧的奢侈品。
步入18世纪,中国园林的建筑风格风靡欧洲,与此同时,在俄罗斯也兴起了“中国热”。至年,卡梅隆和涅耶洛夫在圣彼得堡西南郊的皇村建造了一组仿中国风格的建筑,命名为中国村。一个晴朗的夏日,我漫步于皇村,在石头堆砌的巴尔娜斯小丘上俯瞰亚历山大花园。只见婆娑的树影中间,立着两层的小楼,黄色的尖顶和门廊、白色的墙壁,中间点缀着浅绿色,真是颇有些南方水乡的风韵。想起普希金青年时代的诗《皇村回忆》:“在这里,我看见幼小的垂柳和杨树交错生长,/倒映在碧波荡漾的清澈的水面上,/婷婷玉立的百合像皇后一般在田野中/盛开,姿态万芳。/瀑布像一股晶莹的河水/从巉岩累累的山岗上泻下”。想来,当这个初谙世事的青年徜徉于花园的幽径时,必定对遥远的东方心驰神往。 风从东方来 今天,在圣城的街头,经常可以看到华人的身影。西方的生活方式也不再引起我们的惊异和新奇。而在1866年,当斌椿率领清朝的第一个官方代表团访问北国的都城时,曾大为感慨。他曾在游记里写到:“彼得堡,乃俄国都城也,人烟辏集,街衢宽阔,周五十里,楼阁高峻,宫殿辉煌……”“中华使臣,从未有至外国者,此次奉命游历,始知海外有如此盛景。”封闭和自大的大清帝国,曾一直视海外诸邦为蛮夷。而北方邻国的突然崛起,终于让抬眼看世界的国人震惊。 想起《红楼梦》里有段情节是勇晴雯病补孔雀裘,正是俄罗斯的裁缝做的。那雀金呢做的稀罕物被贾母视若珍宝,才会赠给宝玉,而在同时期的圣彼得堡,某个贵妇人穿着丝绸做的礼服去参加沙皇的晚宴也被认为是绝代的风华。当北京城里秋风瑟瑟,巍峨的长城勾画出远山的轮廓,俄国来的传教士比丘林骑着光脊背的骡子穿过小小的胡同,国子监里几个俄罗斯来的留学生正在诵读《论语》,而载着茶叶、丝绸的骆驼商队正从归化(今呼和浩特)出发,穿越着茫茫戈壁。神秘而美丽的古中国,正逐渐揭开她的面纱,文明的撞击所发出的灿烂火花,足以照亮那恒久的世纪。坐在芬兰湾边倾听海浪的声音,仿佛那久远历史的回声。走遍圣彼得堡的大街小巷,我在找寻中国的“印痕”。曾经,中国的陶瓷制品被北国的人们奉为“神艺”,瓦西里岛上的安德烈耶夫市场上,“大清国”的小贩做的小糖人黏住了俄罗斯小孩子的嘴巴。也曾经,有位商人客死他乡,浅灰色的天空下,只有青草生长的墓碑上铭刻着他的中国姓氏。 滔滔的涅瓦河水拂去历史的陈迹。今日的圣彼得堡将传统和现代,怀旧与时尚,东方与西方,完美地结合在
了一起。市中心的铸造大街上,伫立着为圣城建市周年而建的中国园、九龙壁。中国杂技和的民乐曾经登上亚历山大剧院的舞台,让观众们惊叹不已。8北京奥运圣火传递到彼得堡的那天、几乎全城人都涌到了街上,鲜艳的五星红旗映红了同胞们欢乐的笑脸。而在西南郊芬兰湾上波罗的海明珠的大楼里,中俄建筑师们正在勾画未来的蓝图。一切都日新月异的今天,圣城也在变。中国的风尚令“北方威尼斯”更添瑰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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